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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6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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升官發財,安享晚年,若是不成……”他冷笑了下,淩厲的眼梢微微彎起,極為駭人。

老禦醫幾乎是爬著離開了。

做完這一切,皇帝又下了一道旨,卻是叫人好好盯著麗貴妃……這個女人,受著皇家的恩寵,竟敢在宮中偷人。此時於他而言過於屈辱,若是換做以往,他定將這女人連同腹中雜種一起除去,可如今卻是不能夠了。

他要她安安分分的熬到生產那天……至少,絕對不能在自己之前小產,不然等到時候他肚裏的孩子出了世,就少了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。

皇帝心中百轉千回,饒是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,可一想到將來會誕下一個生命,他本能有些崩潰。

他做了這麽多年尋常男子,除去不慎愛上衛曦以外,從未做過一件不符合身份性別之事;他心比天高,天便要他生來做下位者,任憑他如何努力,都得不到先皇青睞。

因為他是個怪物。

他是個連他自己……都覺得惡心且難以置信的怪物,何況是別人。

心潮湧動間,皇帝扣緊了身下龍椅,他面色陰沈,眼中閃著殺意。

這件事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。

先皇已經死了,李賜被他毒傻後換了身份,點上痣丟在不見光的地牢……啊,說起這個還有些懷念。

先皇偏愛李賜是眾所皆知的事情,當年卻立他李瑉做太子,為的也不過是將他做成靶子。雖明面是太子,私下裏所有權勢卻被牢牢掌控在李賜手裏,就等著將來時機成熟,將他毒傻後替代他的身份——當年的二人萬萬不曾想到,這計劃卻被他提前聽了去。

於是他將計就計,先是獻上西域尋來的“阿芙蓉”混入熏香之中,來解先皇失眠之癥,花了足足三年才終於控制;再用那張一模一樣的臉,來迷惑毒入骨髓的父親,以“李賜”的名字一點一點挖空他手裏的權利。

他將腕上那顆痣挑了去,買通李賜身邊的侍女給他下藥,趁著他睡夢間點上一顆痣……於是次日清晨,皇帝在大殿之上,親口指認了他。

他喚他“賜兒”,卻叫李賜“承之”。

李賜反應過來時,一切已經晚了。

他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空架子太子,而自己,成了那個備受君寵的風光皇子。

就這麽又過了一年,先皇越來越迷糊,可能是本能讓這位帝王死死攥著手裏的權利,於是他也毅然決然的反了。

說起來當年逼宮上位時,他用的也是李賜的名字——他就是要讓這天賜的寵愛變成一只殺父弒兄的畜生,變成天下百姓談起時聞風色變厲聲辱罵的存在,他要他名留千史,卻是汙名。

那夜養心殿裏,只有一個虛弱不堪的老頭,一個嚇到尿褲子的廢物,和一只滿心仇恨的鬼。

起先他本想殺了李賜,可當年的那碗蓮子羹,到底沒能要了他的命。於是他當著先皇的面,親手、給自己的雙生弟弟,灌下當年等量的藥。

他看著他倒在地上,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痛苦到扭曲——當年的他也是這麽的無助,這麽的弱小,這麽的……醜陋。

覆仇的火在心中燃燒,扭曲的快感支配了他的理智,他看著李賜吐出一口又一口的血,看著他從掙紮到逐漸癱瘓。李賜沒有死,他在鬼門關逛了一周,回來的時候卻忘記帶上腦子。

於是他傻了,像個白癡一樣又哭又鬧,他坐在他面前,給了他一塊糖。

“來,乖,跟我學……”李瑉笑著,聲音是溫柔到了極致的惡毒。

“我是承之。”

“我是……承……”癡傻的男人瞪著眼,望著他手裏甜滋滋的糖果,“我是……承之……”

皇帝將手裏的糖遞給他,看著對方幸福的吞下,又擡起眼,討好般的重覆:“我是承之……我是承之……”

哈,多像一只搖尾乞憐的狗啊,為了一點甜頭,便汪汪叫個沒完。

如此想著,他大笑出聲,突然便失了殺意。

他要他活著,他要他像曾經的他那般,受盡冷落、生不如死的活著!他要將自己得到的不公一一還回去,他要他承受他替他承受過的一切!

他面帶笑容的轉過身,看著那個目光空洞的老人,阿芙蓉挖空了他的靈魂、他的大腦,他只剩下一具垂垂老矣的軀殼,和一個混沌不堪的靈魂。

“看見了嗎?父親。”年輕的新皇說:“他才是你的承之。”

而我,只是向你覆仇的鬼。

38.

衛曦正在寫第一百三十八封信。

距離他離京轉眼過去小半年了,眼看新年將至,他卻不得已留在這遙遠的江南,不得回京。

不過這樣也好。

畢竟臨走之前他幹的那事兒過於……咳咳,大逆不道,若不是有個正當的理由逃開,衛曦還真不確定那人會對他怎麽樣,雖說不至於丟了性命,但也少不了皮肉之苦。

想著想著便一時失了神,筆端墨汁滴下,點在信紙上。

衛曦有些懊惱的看著那墨點,忽地靈光一現,擡筆在旁寫道:“為思念君,筆墨成滴……”

他自小在邊關長大,四書五經沒讀幾本,這麽多年也就名字寫得還算好看,如今頭一回寫情書,話到一半便沒了詞,絞盡腦汁扣扣索索,也只憋出一句“許久不見,甚是想念”。

轉眼便是半年未見,銀裝素裹掩了萬裏秋黃,衛曦看著窗外枝頭的一點梅紅,忽得伸手,折下花瓣一片,夾在信紙裏。

“江南梅花甚美,望君一見。”

信鴿撲閃著翅膀出了窗,寫信的人卻還站在原地,直到那送來的寒風鉆進領口,凍得他一個哆嗦。

謝良開門進屋時,那人正忙著收拾桌上筆墨,他走上前去,將手裏的卷宗放在案上。

“這是下面各個區域發來的病情報告,你看看。”

經過他們半年的努力,病災已去了大半,目前也沒有覆發的趨勢。衛曦翻了翻報告,形勢一片大好,忍不住嘆了口氣。

“怎麽,”謝良將水壺架上火盆,“那個人還未下旨讓你回京?”

“可不是嘛……都這麽久了。”衛曦嘆了口氣,整個人趴在桌上,“連信也不回一封……你說,他是不是不在乎我了?”

謝良:“……你別跟個怨婦似得,好惡心。”

衛曦撇撇嘴,“誰讓他都不理我。”

“他不理你你跟他說去,反正這邊的事情已經辦妥,又趕上年關,你受不住思念偷跑回去,也不至於會出大事。”謝良說著,將他屋裏的茶餅翻了出來,掰下一塊丟進茶碗,“還是說,你根本不敢見他?”

這話算是一擊斃命,衛曦訕笑一下,“我這、這不是怕他還生著氣嘛……”一頓毒打是小,萬一對方閉門不見,他才真沒了辦法。

他越想越苦,幹脆暫且拋之腦後,問了兩句承之的情況。

經過這半年修養,那人已不似剛被救出時的癡傻,只是反應遲緩,一句話要反覆說幾次才可勉強聽懂,並且得是最直接的指令,而一高興的時候,便又將“我是承之”四字翻來覆去的說,一邊說還一邊笑,著實瘋癲的很。

衛曦心懷有愧,下意識端起茶碗,結果自然是燙了舌頭,“呸呸呸!”

謝良端著自己的那份離遠了點,“……你若真這麽魂不守舍,就回去看看吧。”說到這裏,他嘆了口氣:“快過年啦。”

衛曦點點頭,突然想起,這是他與那人相識的第三個年頭。

明明不算漫長,卻仿佛過了半生那麽久。

39.

皇帝發現平日的腰帶系不上了。

向來平坦的小腹不知何時鼓起一塊,在平坦的胸口下顯得十分紮眼,皇帝這才茫茫然想起,距離知曉真相到現在,竟已過了將近十個月。

他腹中的……已經迫不及待的快要出來了。

一想到這點,皇帝只覺得渾身發冷,卻還勉強挺直腰背,在桌前坐下。

其實這幾個月裏,他大多時候會刻意去遺忘這件事,始終平坦的小腹也給了他可乘之機,於是這麽渾渾噩噩直到現在,終於還是到了面對的時候。

皇帝閉上眼,將臉埋在掌心,斷斷續續的吐著氣。

起兵造反的時候他沒怕過,殺弟弒父的他沒手軟,可如今卻因體內這小小的生命而心驚膽顫……皇帝擡起頭來,面無表情的扯過外袍,隨便系了幾下,又披上厚重的大氅;絨毛的領邊簇擁著臉龐,讓他看起來年輕了幾分。

冬日的衣裳厚實,從外看根本瞧不出他身形有異,可許是不安的心理作祟,皇帝總覺得別扭,後來幹脆閉門不見客,再到後來,幹脆早朝也不去上了,對外宣稱受了風寒,正在養病。

那知曉真相的老禦醫被他調到身邊來方便服侍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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